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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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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二,我就知道你會來!”

混亂的片場裏,一清聽到聲音猛地轉頭,只見尹赫驚喜地朝她走來。

她一笑,“大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哪有不來幫忙的?”

“巧了,上期錄制的時候,顏言也是這麽說的。”尹赫故作欣慰地老大哥的模樣,“不愧是我的兩個小老弟啊。”

也是難得,電視劇《為富不仁》開拍至今已經一年多了,但他們劇組的主演們的感情卻依舊深厚。作為劇裏扮演親兄弟的尹赫、弈清和顏言更是將這份感情延續到了戲外,雖然大家平時都忙,但大哥有難,小弟們必來幫忙。(唉,好像又有哪裏不對——)

尹赫在前面帶路,領著弈清往他的化妝間走,“你也知道我這半吊子演技,也就演演電視劇可以,多拍幾條,總有能過的。但這節目可真就難住我了,這種即拍即演的音樂劇模式,那必須請你這‘一條過’來幫幫忙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唱歌難聽,哥,我這可是豁出面子來幫你了。”弈清開著玩笑。

“我知道。”尹赫觍著臉笑嘻嘻地說,“唱歌我帶帶你,演戲你可要帶帶我。”

從他們身邊正巧經過的趙飛白驚訝地看著弈清,“弈清?哇尹赫你居然真的叫來了弈清!也對吼,你們演過兄弟……”他的臉上滿是羨慕,和尹赫一樣,他也是這檔節目的固定嘉賓之一,一個好的歌手,不會演戲的那種。

弈清還記得他,他們之前在綜藝《鄉下的生活》一起插過水稻,“好久不見了,小白。”

“嗚嗚清清我超喜歡你的,下一季《鄉下的生活》你能不能再來一次?”趙飛白委屈巴巴地說著,“來的時候順便再帶點東西吧,我看到你接拍的廚房電器廣告了,胡毅老師超想要煤氣竈、吸油煙機……電磁爐也行!”

尹赫錘了他胸膛一下,笑著說,“你可真不客氣,你這是想讓弈清下鄉送溫暖啊?”

“也不是不行,”弈清心裏其實也是想再去參加的,“如果我去,一定全套給胡老師整上。”

嬉笑過後,弈清到了尹赫的化妝間裏,換好衣服,化妝師開始在她臉上動作著,而她則爭分奪秒地看著劇本,理解著角色。

這次她來幫尹赫的忙,參加的這檔綜藝叫《以歌為戲》,本質上是以音樂劇的形式,展現出歌手們的歌唱實力和舞臺表現力,並且為了一定程度上彌補演技上的欠缺,每期他們都可以自行邀請別人助陣。

上期尹赫找的是顏言,這期就找到弈清了。

“我覺得不太對哎,這裏人物的反應不該是這樣的……”化好妝,弈清立馬去找尹赫聊劇本,商討該怎麽把這一出戲演好。

對她而言,每一出戲都值得全力以赴。

……

業界著名主持人韓博文和老戲骨榮華老師一同站在拉開的帷幕後面,言笑晏晏地看著在座的觀眾和對準他們的攝像機。

“歡迎回來《以歌為戲》,”韓博文開場,“今天來的可都是我的老熟人了。”

“又是您的老熟人啊?”榮華老師調侃道,“韓老師的熟人真的是遍布大半個娛樂圈。”

韓博文連忙謙虛地應著,“哪有哪有。好了廢話我們也不多講,讓我們一起看戲吧,導播切到一號演播室——”

一號演播室裏被布好仿佛監獄一般的場景,冰冷的燈光照射在水泥墻上,人們排成一排,整整齊齊地向前走來。趙飛白神情麻木地走在中間,右眼下隱隱約約閃過一行光字:趙飛白,年齡23歲,評測等級F級。

這是他在社會中的等級。人們被劃分成不同的等級,A級為上等人,享有無數的特權;B、C級社會人則屬於工作型人員,需要用工作來換取一定的特權;而D、E則是服務型人群,只能通過勞動來換取面包;而最下等的F級社會人則被判定為有害人群,是社會的敗類,需要被關押在一起,集中看守。

趙飛白的腳步略有遲疑就被獄卒毫不留情地推搡一把,他向前撲倒,獄卒沖他吆喝著,“快點走,渣滓。”

他握緊了拳頭,眼神中透露著如狼般的恨意。而他的助演嘉賓,同隊伍裏的鄭星輝站出來,把他扶了起來,壓住了趙飛白青筋爆起的拳頭,對他搖了搖頭。

這是一個關於勇氣和反抗的故事,激昂的音樂聲響起,兩人相互扶持著逃出了這座牢籠,成為社會的黑戶。但他們是自由的,是可以擁有嶄新人生的。

觀眾們不禁為他們身上不屈服,追逐自由的精神鼓掌。一曲終了,趙飛白和鄭星輝來到舞臺上,向觀眾們鞠了一躬。

韓博文拍著趙飛白的肩膀,“小白,你怎麽會叫鄭星輝來助演呢?難道你們兩個之間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聯系嗎?”

“沒有沒有,”趙飛白連忙擺手,“我和鄭哥今天第一次見。是這樣的,本來我是找了邵野的,但邵哥說他在拍戲,走不開,就介紹(逼)鄭哥來了。”

榮華轉頭看向鄭星輝,“還沒恭喜你呢,家裏又要多一個寶寶了。你可真是年輕人的典範,唉我那個糟心的兒子什麽時候能結婚生子呢?”

“不敢當,年輕人的榜樣我可當不起。”鄭星輝打著哈哈蒙混過去。

韓博文揭過這個話題,“好了,我們不聊這種人生大事了,繼續看戲。下一組會帶給我們什麽樣的視聽盛宴呢?讓我們轉到第二演播室——”

第二演播室的場景又是不同,被搭建成一個醫院的場景。手術室裏,燈光強烈地有些晃眼,尹赫躺在手術臺上,眼神虛晃飄忽,燈光照得他臉色蒼白,罩在口鼻處的氧氣面罩時不時被他呼出的氣吹成白色,生機正在慢慢溜走。

無數個戴著口罩的醫生、護士站在手術臺周圍,忙亂地給他進行著搶救工作。

“心跳下降至四十,病人心力衰竭,情況不妙。”一旁的小護士焦急地說著,“天哪,他的心跳停止了!”

主刀的大夫戴著手術帽、口罩,只留一雙清透冷靜的眼睛在外面,她瞥了一眼儀器上的數字,鎮定地說,“準備心臟覆蘇,電擊除顫。電擊能量加到三百六十焦。”

在所有人慌亂的時候,站在最中間的這個醫生鎮定地就像是所有人的主心骨一樣,不停地下達著命令。她兩只手拿著電擊板,放在尹赫的心口處和右胸第二根肋骨上,一下一下壓下去。手術臺上的人被震地身體向上擡起,又無力地跌落下去。

護士看著儀器上沒有動靜的一條直線,說道,“病人心率並沒有上升!”

醫生眉頭皺緊,仍然不放棄,繼續搶救著。過了一會兒,見尹赫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她終於放棄了,頹然地後退一步。

而尹赫,作為靈魂體,驚恐地看著手術臺上的自己,慌張地看著自己的手,喃喃道,“我死了?”

鏡頭一轉,病房外的天空大亮,尹赫從病床上猛地坐起,大口喘著氣,眼睛圓睜,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痛痛痛!”

這時,他的主治醫生進來巡房,“尹赫,你今天感覺怎麽樣?”

他一把抓住醫生的胳膊,激動地喊著,“弈醫生,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我!我還這麽年輕,不想死!”

觀眾們這才認出來,原來這個醫生是弈清扮演的啊。

弈清平靜地握住尹赫的手,作為醫生每天都有病人哀求她,她早已麻木了。她聲音平穩,有著一種奇異的安撫性。

“我會救你的。”

又是手術室,仿佛輪回一般。和上一次一樣的結局,尹赫又是很快就沒了氣息,再次以靈魂體站在仍不放棄在搶救的弈清身邊。

他絕望地說著,“你說過,會救我的。”這時音樂響起,他的歌聲絕望又悲傷,仿佛浴血的荊棘鳥,掙脫不開命運的束縛,宛若最後的絕唱。

弈清聽不到靈魂體的他說的話,仍焦急又專註地看著手術臺上的人,一次又一次地電擊著。

第三次輪回、第四次輪回、第五次輪回……

尹赫仿佛被困在他死亡的這天,陷入一個輪回的怪圈子裏,逃不出去。他已經能接受自己死亡這件事,人固有一死,終有一時,或早或晚,只不過他特別早而已。

而弈清就不一樣了,不像尹赫清晰地直到自己的死亡是一遍遍重來,她總有種感覺,這件事是發生過無數次,而她每一次都無力挽回。直到最後一次,她崩潰了。

手術結束後,副手和護士們把手術室收拾好,夜已深,醫院一片空蕩蕩的寂靜。弈清卻沒有下班離開,她靠在太平間外的墻上,身子慢慢滑下,抱著頭開始痛哭,哭聲壓抑在喉嚨裏。

尹赫無奈地蹲在她身邊,“這又不怪你,這麽多次,你都盡力了。”

弈清聽不見靈魂體的他說話,只自顧自地哭著,她痛恨自己的無力,如果她再厲害一點,比死神跑得再快一點,是不是就可以……就可以……

“我的命數盡了,可能閻王爺的命簿子上就記的我那個時刻死吧。”這時尹赫的情緒反而相當的平靜,與一開始兩人的情緒形成鮮明的反差,“早投胎也不錯,真希望下輩子我能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這輩子真的謝謝你了。”他努力打起精神,笑著拍了拍弈清的肩膀,終於身影慢慢變淺,進入輪回道。

弈清仿佛感受到了,她停下了哭泣,擡起頭茫然地看著半空中。

“要好好活著啊……”

他的聲音消散在空中,再也不見。一眾群唱在後面唱起頌歌,神聖又虔誠。

觀眾們擡手間順勢擦掉眼角的淚水,熱烈地鼓起掌來。

還穿著一身白大褂的弈清和穿著病號服的尹赫直接從二號演播室來到現場,朝大家鞠躬。

韓博文迎上來,感慨道,“我覺得我仿佛在看電影,太精彩了,每一個鏡頭都賞心悅目。”

榮華老師的點評就從專業的角度出發了,“能看得出整場戲的節奏是弈清去帶的,每一次的死亡輪回的情感都在更進一層。當然尹赫的表現也是節目以來最好的一次,角色的情感不再是只浮於表面,你演出了那種對生的渴望、對死的恐懼到後面對死亡的釋然的一個變化過程,還有中間那幾首歌曲,為整場戲添彩不少。你們都很棒。”

“謝謝大家的誇獎。”尹赫笑嘻嘻地說,“可能是我真的很怕死吧,才和角色產生了共通。”

韓博文在一旁調侃著弈清,“早知道你會來,邵野怎麽樣都會擠時間過來吧?”

“他忙他的,沒必要為了我改變什麽。”弈清神情淡淡地說。

趙飛白在心裏犯嘀咕,他說了弈清可能會來呀,說了之後邵哥才推脫自己很忙,在拍戲,不過來。他悄悄地看了一眼弈清,這兩個人該不會感情出問題了吧?

韓博文見弈清反應冷淡,只以為她不願多談,立刻又岔開話題,“好了,讓我們看看下一組的精彩表現吧……”

錄制完節目之後,弈清立馬趕去了機場,飛美國,受聖羅蘭邀請觀看新一季服裝的走秀發布會。

又是連軸轉工作的一天。

……

一個星期後,弈清的經紀公司釋出她參加聖羅蘭新一季服裝走秀時的照片,一身誇張廓形的黑色皮裙,居然駕馭地還不錯,露出纖細的鎖骨、平直的肩膀和修長的雙腿,又酷又美。

作為話題的象征,弈清的照片不用公司去買通,都有無數的營銷號自己轉載發布。再加上周六綜藝《我能去你家吃一勺飯嗎》新一期的播出,一時之間,網絡上又掀起她的一陣浪潮,黑粉也跟著活動起來了。

@一灘黑水:求求這位姐別再買熱搜、買營銷號了,整天看新聞都是什麽戀情、什麽美照,我嘔了。這位姐還記得自己本職工作是什麽嗎?

@再見了您:粉轉路、路轉黑,那個為戲不惜扮做村姑的弈清也被娛樂圈染色了,她變了,和其他女明星有什麽區別?

@路人:額……只有我覺得她是真的可以靠臉吃飯嗎?人又美,男朋友又帥,她已經是人生贏家了好嗎?

@一勺飯:啊啊啊清清和少爺給我鎖死!

第二天,《以歌為戲》也播出了最新一期,其中也有弈清的出現,網上關於她的討論仍然沒有消退。

@弈清反白組:真煩,又是這個女人……額,好像演技還是在線的。(真香現場)

@一灘黑水:所以為什麽不去專心拍戲啊?明明演技也在線,非要靠搞緋聞、買熱搜來提熱度……

@清水怡泉:樓上的,誰說專心拍戲就不能談戀愛了?我家清清一直在拍戲,今年就沒歇著。

@一灘黑水:哦?那戲呢?怎麽沒上映?

……

八百年沒打開過微博的弈清當然對這些熱烈討論一無所知,她也不在意。沒有網絡、沒有男友(?),只有工作的日子她過的也很充實,就是如果記者們不要再像蒼蠅一樣追著她問東問西就好了。

弈清剛去和《一路狂飆》的導演商量了一些電影相關的事情,她想要在進組前做些準備,結果一出來就被一群記者又圍住了。

“弈清,請問你怎麽從周導家裏出來了呢?請問是有合作新電影嗎?還是周導擅長的競技題材嗎?”

弈清在杜南的護送下一路低頭向前走,“是新電影,具體等上映之後大家就知道了。”

“你在綜藝《以歌為戲》中的表現挽回了一票的粉絲,請問弈清小姐,你有意願再去參加專門飆戲的綜藝《演員的舞臺》,證明自己的演技嗎?”

“我為什麽需要專門參加綜藝去證明自己的演技?”弈清詫異,“我不需要啊。”

當天的娛樂版話題就被命名為“弈清自言不需要證明演技,是狂妄還是自大?”

黑粉們戲言:是飄了。

但弈清是真的不需要。

他們嘲笑了大半年的弈清一下子殺了個回馬槍,讓他們狠狠打臉。沒幾天,就在九月中旬,多倫多電影節公布了新一屆入圍電影名單,弈清主演的電影《我說不》儼然排在其中,是為數不多入選的中國電影,將會在電影節期間進行世界首映。

黑粉、真粉、路人粉俱是:???什麽電影?怎麽之前都沒聽到有宣傳?

就在他們詫異的時候,中國電影金雞獎提名名單發布了,弈清憑借電影《我說不》成為最佳女主角獎的候選人之一。緊接著,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所有電影的提名名單也公布了,弈清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所有人都知道了,弈清正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勢態度證明著自己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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